李政澄,男,号羡云,一号飞蓬、仙客,别署掬月馆主人。1991年11月生于黑龙江省大庆市。幼时承母亲大人悉心教导,以诗词启蒙,故有所好。自一十三岁初次尝试诗词写作,至今十余年矣。每有所感,成咏处时常洒泪。虽作品不多,但首首关心。2014年大学毕业时加入中华诗词学会。诗歌作品曾发表于《中华诗词》。现武汉大学历史学院硕士在读。
2017年11月,李政澄同学出版了个人诗集《磨剑诗稿》,受到广泛关注。本期我们与政澄同学进行了对话,一起探索诗人的内心世界。
采访对象:李政澄
采访者:司孝林
司:你在《磨剑诗稿》的自序中提到家庭对你写诗的影响,能具体谈谈吗?
李:我第一个读者是我母亲。在我什么都不懂的时候,我母亲就用诗词启蒙我,每天睡前都会给我读唐诗。我母亲只是大专水平,但她希望我能成为一个有想法有深度的人。我有个曾用名,叫“李哲”,这个名字也寄托了她对我的期望。但是后来重名的实在太多,就只好改名了。正是在她的影响下,我才走上写诗的道路。
我生活在一个欢乐而自由的家庭里,大家关系都很融洽,一大家子人经常会一起出去玩。家庭给我很多的正面力量,很多人觉得我比较正能量,比较暖,我觉得这是家庭带给我的。
司:你为什么用“朋友”一词定义你与诗的关系呢?
李:我接触诗词,如果从启蒙算起有20年,从动手写诗开始算起也有12、3年了。用“朋友”来形容我和诗词的关系,是因为我觉得我和诗词是平等的,它不是我单方面的个人学识、能力的产物和体现。
我对诗词的感觉,一是尊重,二是感谢。我是中国诗词的受益者,无论快乐或是不快乐的时候,诗词都陪在我身边;无论是读或是写,诗词都带给我很多,包括对我性格以及人生观、价值观的塑造等,都有莫大的影响。
司:你说:“我的诗读起来有些让人提不起精神”,那么你认为,对于一首诗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呢?
李:并非所有分行的句子都叫诗,一首好的诗应该包含作者的灵感和情怀。有问题意识和材料加之作者的才华,就能写成文章,但写诗需要灵感,这是一种不好捕捉的东西,带有很大的偶然性。将情感聚集化,把当时对事、对物的感情凝聚成一个点,然后爆发,表达出来的东西就是“诗”。我想把我的情感用我的文字写在纸上,让人们能够了解到我当时的想法。对我来说,写诗,也是一种记录,将来离开武大或者过了几十年以后,很多事可能已经忘了,但是从诗里就能记起来。我写的很多诗也是为了记忆和保存,使那些人和事不至于被埋藏在记忆的沙漠里。
司:你觉得自己的诗属于什么风格?
李:带有一点李商隐和李贺的影子吧。这倒不是狂妄,只是感觉风格有些像。包括给我作序的吕梁松先生也说我的诗里有这两个人的影子。吕先生对诗词很有研究,他能看出我的风格也是情理之中。我最喜欢的诗人是李商隐。他存诗不多,但风格我非常喜欢,跟我个人的文学审美比较相像。当然就笔力来看,现在的我还差的太远。
总的来说,我的诗有两个特点:一是没有侵略性,极少有讽刺等特别尖锐的内容;二是缺乏骨力,这一点是必须要清醒认识到的。我在诗词世界里还只是个蹒跚学步的孩子,要走的路还很长。一方面我对诗词有我自己的坚持和骄傲,但另一方面我也永远是个学生。中国诗词是个巨大的宝库,永远也学不完。
司:你写诗的灵感主要来源于哪里?
李:许多都是我对周围人、事的感慨。有些朋友会主动跟我约诗,说:“政澄,帮我写首诗吧”,或者我对周围人、事有感慨,会主动去写,将现实的故事艺术化表达出来。比如《磨剑诗稿》中后面有几首诗就是虚构的,其素材却来源于现实生活。这也是现代诗评人比较诟病的一点:泥古,其实不然。借古仿古只是作者个人的审美取向,作为现代人,我生活在当代社会,我也希望自己能够跳出古代意象的藩篱,解放自己的思想,同时也希望读者能够通过表象看到我背后想表达的东西。
司:《磨剑诗稿》中的第一首诗叫做“代人赋思夫篇”,表达的是一对异地恋人的相思之苦以及对团圆的憧憬,你是在怎样的情境下创作出这首诗呢?
李:这首诗是我高中的时候写的。当时有同学找到我,说有这么一个事,想请我写成诗。其实很多朋友会向我求诗,我会有选择性地帮他们写。衡量的标准就是能否打动我。用你的故事打动我,我才会写。我认为,诗词是为大众服务的,从上古歌谣一直到当代,诗歌的浩大内涵塑造了中国人的民族性格。中国文学、哲学等传统文化很大一部分都是以诗词为载体表达出来的。每个人对事对物都会有感概,但可能由于他自己不善文笔,无法准确地表达出来。如果他恰好认识我,能够代笔将这种情感表达出来,是我的荣幸。这是我对朋友情谊的回报,也是对诗词的回报。
我曾经有过把自己写哭的经历,写着写着就哭了。这也是我觉得很重要的一点:写诗一定要打动自己,不打动自己,怎么打动读者。如诗集中的《双璧篇并序》,我用一千多字的长诗,构架了一个类似于《孔雀东南飞》的故事,但结局是很好的。这首诗是写给身边一对经历坎坷的情侣朋友的,也是希望身边所有年轻的男女朋友珍惜来之不易的感情。
司:你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更想写诗?
李: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更想用诗歌这种表达形式吧。这大概跟“喜剧使人浮躁,悲剧才能深刻”是一个道理吧。开心的时候恨不得抓住开心的每一秒,哪有心情去写诗啊!在我的诗词中,低迷的情绪稍微多一些,如离别等,但我最想表达并非是单纯的悲伤,而是抗争。诗词对我来说是非常好的心情调节剂,激励我继续走下去。不好的情绪谁都会有,但不能放任它蔓延,要学会控制它,用自己的办法化解开。带给身边重要的、甚至是擦肩而过的人一些正面的东西,这也是我的诗词最想表达的东西。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不是特别欢快,但是值得深入挖掘。我目前功力尚浅,还需继续努力,继续思考用什么样的字眼将我的想法、情感,内化到心里,再外化到纸上。可以说,我每一首诗都是我当时最好的水平,我不会让不成熟的东西流出去,那是对自己不负责任,也是诗词本身和读者不负责任。
司:这大概就像我们写日记一样,开心的时候很少会想要去写日记,难过的时候更想要去记录。记录的过程也是释放情绪、与情绪做抗争的过程,写诗只是换一种更加诗意化的表达方式。
李:对,这也是为什么小时候老师要求我们写日记,看起来总是像记流水账,是因为在无忧无虑的年纪,没有那么多烦恼的事情可写,也没有那么多感慨需要抒发。
司:你刚才提到写诗需要灵感,那灵感来的时候你会怎么做呢?比如现在我们正在聊天,你突然有灵感,会立刻记下来吗?
李:以前不用手机的时候,去哪里都要带纸笔。只要我有灵感,一般是头脑里忽然蹦出一句,我会马上记下来。记下那一句,等于把此时的情感定格了。在这一两句上集中表达出来的就是精华的东西,相当于搭建一首诗的骨架,剩下的就是填充血和肉。有时候甚至琢磨出的血肉比骨架更精彩。写作诗词也是自我修炼和学习的过程。如写格律诗,规矩很多,容易出错,就要经常翻阅相关书籍。
司:会有灵感阻塞的时候吗?当你想要表达一种情感,却怎么也写不出来的时候怎么排解?
李:当然会有文思枯竭的时候。我一般写诗有这么几种状态。一,行云流水般立刻表达出来,但是这种情况是很少的。二,最经常的就有核心情感,有了骨架,需要慢慢丰富和琢磨,一字一句都要一点点地斟酌。三,有时候有想法,就是表达不出来,着急也没有用,那就只能暂时搁置。先把想法记下来,放一放,也许某个时候突然就开窍了。
司:也就是说,你写诗一般都是有感而发,会为了写诗去“采风”吗?
李:我不是职业诗人。诗是朋友,我不会“为赋新词强说愁”,也不愿拿它作为谋利的手段。我喜欢“文章本天成,妙手偶得之”的感觉,只有心灵产生共鸣了我才会写东西,不然是对自己的不尊重。当然,这只是我个人的感受,不代表诗词不能高产,也不排除有些大家水平很高,一年一本诗集也是有的。我的水平还是有限。
司:你写的诗多是旧体诗,是对旧体诗体裁有特殊的感情吗?
李:大概是因为古诗是从小接触,也是最先接触的诗体吧。 旧体诗就是有很多规矩,不散漫。与新诗和散文相比,旧体诗体积更小,排除长律或古风,大多是四句或者八句,但越少越不好写。有些感情的表达确实需要新诗或者散文这种自由的题材,但就我个人写诗的水平以及情感表达来说,用旧体诗更顺手一些。而且我也想把它带给周围的人,让他们感受中国诗词的魅力及其所秉承的东西。
虽然我写旧体诗,但对新诗一点也不排斥。作为当代诗词爱好者,我一直在思考,怎样发展这种文体,使它重新焕发生机。现代中国社会讲求复兴传统文化,是一种非常好的的态势,包括中华诗词学会也在努力传播诗词文化。当然,如何焕发诗词这种传统文体的生机与活力,将现代的东西与旧体诗词更好地结合,是当代诗词家和诗词爱好者应该共同思考的问题。
以上都是我个人在十几年诗词阅读和写作诗词过程中的感想。我不是文学专业出身,没有接受系统的语言文学训练,虽说实践出真知,但没有理论的支持,是不能完全站得住脚的。这本诗集只是我诗词道路的开始,在诗词国度中我还是个小孩,仍需要继续学习更多的文史知识,丰富阅历。没有知识底蕴和丰富阅历,无法写出伟大的作品。出版《磨剑诗稿》对我来说并不是成就, 反而是一个新的开始。
我是诗词创作者,更是受益者。无论以后从事什么行业,我都会继续创作,为弘扬中华文化贡献一份力量。诗词的是中华文化瑰宝,也是不可遗忘的民族记忆,希望诗词精神在当代中国能够发扬光大。